长沙刑事律师——个人闲谈

文/黄四群律师
在法官缺少犯罪同理心，在书面审理依然大行其道的当下，辩护律师除了精研业务，提升专业能力和技巧之外，尚需一个灵活多变、懂得审时度势的犯罪人，法律是死的，检察官、法官在既定的法律下判案，留给我们的只有在既定的框架内苦苦钻营，以求突破。
有人问，刑事案件请律师有用吗？我认为律师不是万能的，没有律师是万万不行的。我曾为一起合同诈骗案提供法律帮助，在看守所会见过犯罪人，与公安人员进行过沟通，总结出来的情况认为案件存在巨大的争议，有不构成犯罪的可能性，因为二点：犯罪人不是案件的主谋，也非合同的签字人，只是诈骗犯的滴滴司机，诈骗犯与被害人的交流他根本听不懂，全部是当地方言，只能在承载诈骗犯的过程中，与其一起出入过打字店（诈骗犯罪在此制作假合同和假印章），而且承办本案的副所长对于他能否构成共同犯罪也拿捏不准，种种迹象表明他可能是冤枉的。他本人也是这么坚持（坚定自己是无罪的），当家属经过我的梳理和判断之后，加上民警摇摆不定的说辞，笃定自己的亲人是无罪的，是被冤枉陷害的。之后经多方征询，加深了内心判断，抱着能省就省，没有花钱聘请律师代理跟随。随着拘留期截止，37天的等待，取保候审的电话迟迟未打来，反而收到了逮捕通知书。假如此案有律师参与其中，结局是否不一样，起码我认为肯定有变化。在现行刑事案件侦办中，在无律师在场、高度私密锻造空间里，在国民无信仰、无诚信，在重打击、轻人权的司法观念里，在司法机关配合有余、制约缺乏的实践中，缺少一个为犯罪嫌疑人代言的人，而这个人起到论证、说服的巨大作用，这个人是犯罪人权益的守护者，就是辩护律师。当我们的犯罪人因几百元的盗窃被拘留被逮捕时，而等来的只是一关到判，且刑期各一。所以律师对刑事案件是有作用的，但作用也不仅限于此。
很多人要我为他代理刑事申诉，同时问我有没有“超能力”（非一般的能量），其经过万千的艰苦跋涉，跑过无数的政法部门，换来的是身心俱疲，最后想来求助律师，而律师没有超能力，当我看到他密不透风的一二审判决书，把他围得如铁桶一般，而他本人又在有漏的地方加了“补丁”，以让律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，你让律师情何以堪？如果我有“超能力”，我做什么律师。
世间不幸的人总是那么多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。我曾无比困惑，看守所总有关不完的人，法院总有判不完的刑， 老虎苍蝇打也打不完，难道人性总有这么多丑恶和阴暗吗？我曾为我的当事人不听我的庭前教诲而被判处重刑感到惋惜，也为我的当事人为他的固执感到无可奈何，为他的强词道理感到愤怒，对法官的量刑不均衡感到法治无望、了无生趣，为在押人员无原则诉求感到不啻一顾，为某些同行的无知无畏感到羞耻，但我们对待这样的一种现状总要做点什么，为失足者展开救赎，为冤屈者伸张正义，为不平事鼓与呼，为司法进程尽一点绵薄之力，为个案争取公平公正。简而化之，见过犯罪嫌疑人、被告人、上诉人、申诉人对司法种种不满和愤懑之后，在以刑期为在押人员唯一志求下，作为辩护律师，我移形换位，当一回犯罪人，简析如何在被司法过程中去“适应”，希翼对需要的读者有些许的帮助和启示。
如果我是犯罪人，我一定会在犯罪之前考虑法律后果，并进行合理规避。我一位朋友的弟弟，喜欢打猎，从微信朋友圈中购买枪支打鸟，一日邀猎友共同狩猎，被村民举报，当场被抓获，他拘留几日即回，而其同伴被以非法持枪罪刑事拘留判刑，这位老兄为何能逃脱刑事制裁，规避刑事风险，主要还是合理利用了一只气枪不够持枪罪的标准。这个标准普通人并不知道，所以需要有识之士的教化，特别是专业律师的提携。在刑事政策如此紧缩，在刑事法网如此严密下，在看守所人满为患、在法院永远都有判不完的人和刑的情形下，在乱世用重典的当下，我们不讲我们的价值观道德观有多纯洁和高尚，我们不讲曾经为国家做过多少贡献，我们不讲我们少时唱过“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”，我们只讲我们自己，不要轻易以身试法，纵然逞一时之快，也可畅快淋漓，但家人会为我们搭上所有，包括金钱、担心、幸福、光阴、青春……所有做一个老实本分之人，乃是自己之幸家人之幸。
如果我是犯罪人，那么世间所有人都有罪。有很多的申诉人给我电话，让我给他申诉，电话中根本不容我插嘴，万千的委屈伴随凌乱晦涩的话语倾倒过来，也不管我到底能不能接收、听没听懂，通常这种情况下，受众是没听懂的，因为根本没有听进去，虽然你无数次在他人面前“演练”过，倒背如流，但作为一个陌生人是没有参与之前你的演练的，所以这就需要当面咨询的必要。很多时候我会打断咨询者，让其将法律文书发给我，我结合法律文书一一询问，很多的申诉案件，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法院的结语如出一辙——“被告人庭前如实供述罪行，且与其他证据相应印证，当庭翻供没有合理依据不予采纳”，这就说明一个问题：你承认了，不管你在何时何地，受何冤屈，你对犯罪是认可的，你现在翻供，就是毫无道理的。你就是不认罪该重判，你就是怕被重型、被串供、被挑唆、被怂恿……才翻供。每一个冤假错案都有刑讯逼供的影子，如果我是一个“犯罪人”，被无辜羁押，我一定会抗争到底，纵使老虎凳、冷空调、电击、殴打、罚站、冻饿晒烤……让我伤痕累累。因为我的口供是如此重要，它会让我万劫不复，如果我能够抗争我就能早一天重见天日，即使我被审判，我的伤痕也可以为我作证，帮我洗刷。
如果我是犯罪人，我也确实犯了罪，我一定会审视我犯罪的根源，俗话讲“穷生盗、奸生杀”，从此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，将来做一个有益社会（主要是不危害自己）的人。在检察院接不完的案件中、法院判不完的犯罪人中，大部分是有罪的，这是从法律文书实然统计上来说的。不是说你就是有罪的，否定无罪推定，《刑事诉讼法》规定，任何公民在未经人民法院审判判决之前均是无罪的，这是从程序理念上说的，但从证据上说，符合“基本证据充分、基本事实清楚”的定罪条件，且能超脱合理怀疑的限定，被判刑也是铁板一块，徒劳的抗议加上诉，那只能是临死前的动弹——本能反应。所以说要审视犯罪的根源，是我故步自封？自以为是？顽固不化？冥顽不灵？请记住世间“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”，法院判你刑没话讲，因为审判权不在你手，你说的永远只是你说的。我曾无数次看到听到不认罪不取保、不判缓刑、重判，延期延期再延期，直到你知道错了为止。所以有时候以退为进，听听辩护律师的话，在证据无法为自己翻案时，认罪从轻也是一种现实办法，因为没人喜欢坐牢，认罪减刑是最有利于自己的事情，也无危害社会。
如果我是犯罪人，我会好好看看法律书，重新审视我过去的得与失，以后好好疼爱我的老婆和孩子……有太多想要去做的事情，度日如年的日子滴滴都是泪啊。
不幸的人接踵而来，诉说着各自的不幸，表达着同样的诉求：取保、减刑兼公平公正，让事情回归它本来的面貌，是司法的本质，但在实践中的种种陋习和脱节，并未给每个犯罪人该有的公平受讯受审的权利和尊严，而先进的司法理念和制度又是那么遥不可及。各式各样的诱惑、旁人的教唆、牛鬼的挑拨、合作伙伴的出卖，造成每个不幸人的现状，每一次的心理起伏和沉淀，换回来的只是无可奈何，这是大多数犯罪人面临的现实。整理好着装，挥一挥衣袖，拍一拍尘埃，坦然面对，也是另一种新生，因为你还有至亲至爱在等待，还有我这个论证能力加说服能力超强的辩护人在为你参谋。

文章来源：湖南精密刑事辩护律师网（黄四群律师官网/www.hsqlawyer.com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