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沙刑事律师——个人闲谈

文|黄四群

[导语]如何开好刑事审判庭？这是一个大命题，不是一篇短文所能概括，笔者只是就实务中所遇案件，就辩护律师开庭细节，提出若干思考，以便总结提高。

年底，我开了两个庭，一个是中级法院14人的贩毒案，一个是区法院5人的敲诈勒索案，两位审判长均为刑庭副职。两次庭审均从上午10：00开始，下午3：30左右结束。两位法官庭审风格迥异。中院审判长法官对庭审的主导性较强，庭审讯问由其主动发起，查明疑惑后，继而由公诉人、辩护人发问。法庭调查、辩论，哪怕是被告人的最后陈述，均伴随着法官的打断、驳斥，法官可以就庭审中的所见即时发表意见，就辩护人所发问题和意见与案件存在关联、逻辑、矛盾等方面进行阻止、提醒，就辩护人的辩护意见可以即时概括。在庭审中法官就是国王，被告人作最后陈述时，第一被告人希望法庭从轻处理也被法官以其无罪辩解驳斥，继而其他被告人均以无话可说的样态结束庭审。庭审结束后，我甚至可以想见判决书的版本，整个庭审让我记忆深刻，法官对案情之熟悉、对庭审之把控，让我震撼。

区法院的这位女法官，是我熟悉的一位资深法官，虽然5人的敲诈勒索案也开了4个半小时，但是庭审环境宽松了许多，对辩护人的发问方式虽有阻止，但更多体现的是尊重，甚至还有关爱。因我对此法官的庭审风格较熟悉，在跟公诉人对垒时，可以就公诉人所要阐明的问题，逐一进行验证，于是发表了较多的言论。庭审中法官就案件的定性辩护人可以各抒己见，庭审结束后，要求辩护人一周内提交书面的辩护意见。

两次庭审，两位资深的法官，中院老法官给人的感觉是不怒自威，视觉感较强，主体意识浓厚，开庭犹如程序员在写“代码”，得心应手，紧凑而严密，给辩护人提出了很高的要求。区法院这位法官姐姐，和风细雨、富有温情，虽对辩护人的行为也有阻难，但更多的是谅解。两位法官对案件均有自己的主见，只是中院法官的庭审风格表现得更强烈，区法官开庭前对案件尚拿捏不准，需庭审查实。

前事不忘后事之师，两次庭审给我带来了一些感触，作此总结，以备后查之外，强调如下：

一、准备、准备、准备，重要的事情说三遍

中院法官驾轻就熟，这次庭审，对他而言就是很普通的工作，14个人重大案件是开，140人的案件也是开，庭审就像他阅卷时抽烟一样稀松平常，但不可否认，其庭审把控之尽在掌握，是之前细致的阅卷、推理和论证，才能对每个人的情形历历在心。我们可以发现，庭审的公诉人应对自如，对答如流，也是因为之前对案件证据、法律适用、辩护观点做了各种预测和应对，才有公诉人伟岸的身影（这也说明，辩护不仅仅是庭审辩护，还包括庭前辩护和庭下辩护）。两起案件，之所以辩护人被当庭训斥，极大一方面是因为辩护人没有深扣案件细节（审讯录像尚只我一人进行复制），没有积极沟通，没有勤勉的工作态度，加之辩护观点唐突，很能让法官联想到辩护人“不用心”，只会为辩护人减分。故而，不光是在高密度、高节奏的重大案件的庭审中，每一起案件都要认真的研究和准备，如此才能与司法人员对话，赢得尊重，赢得出彩。

  二、苦练内功，熟练掌握庭审辩护技能，不给司法人员说“不”的机会

一直以来，我喜欢阅读检察实务人员的书籍，一个刑事案件从侦查监督、审查起诉到出庭指控，检察机关不仅在做着“传帮带”的实务指导，而且大量的业务教授和相应的实务书籍出版，还有一定量的业务实训和竞赛，这个一体化的系统造就了大量的业务人才。记得多年前一位小女公诉人，跟我对垒时被我弄得结巴，但几年后，她成为了市优秀公诉人，这就是专注的力量。所以，辩护律师必须要知道自己的不足，只有勤奋、专注，专司一件事才能办好一件事。

这两次庭审，辩护律师的发问和意见之所以频频被打断和阻止，除了先前不认真准备、沟通，及时修正自己的观点，最主要的是出庭经验不熟、业务不精有巨大的关系，比如发问时使用诱导性发问、使用长句让被告人无法回答、重复公诉人的问话、被告人认罪问些与定罪意义不大的细节问题、没话找话、不着边际等，诸此种种，这些问题没有引起辩护律师的注意，甚至一些人认为从法官的阻止之下偷来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而“欢喜雀跃”，殊不知这种违反诉讼程序规则的问话，带来的结果是不可能被法官采纳，只能是“竹篮打水一场空”。应当说，我们律师的每一个观点要言之有据，每一个行为都规范行事，如此，才能按照既定的设想获得法官的支持。

刑事辩护是一项精密、闭合、程式化要求高，讲求业务精湛的专项技能，唯有不断深化学习，丰富经验积累，与检察人员比肩，才能赢得司法人员说“好”。

  三、辩护律师需怀有仁爱之心，具有悲天悯人的情怀

两次庭审，我的当事人是一女一男。女性当事人委身于一位毒贩赚取毒品吸食，30岁的年龄因陪同毒贩来长沙被抓，数额巨大，面临重刑，但每次见面，她都不掩笑靥，像个长不大的孩子，看守所闭塞的生活条件，并没有让她度日如年，反而让她长了几十斤的体重。另一位男性当事人，是位90后，因赌博“出千”反而被对方算计，继而暴力威胁对方赔偿，得款而失身，羁押近大半年。年关将至，法院未下判，其提前释放的希望只能落空，庭审中其瘦削的脸庞，让妻子很是心疼，庭审结束本想着互诉衷肠，却被法官法槌坚硬地拒绝。

每一起刑事案件都有相应的社会背景和一定的原因。路走的久了，对四季的变换尤有感触。刑事案件办得多了，对案件中的人物特性也有些许的拿捏，对其犯罪成因也有“亲身”的感受。对于遭受国家专政的这样一些人，在国家机器面前犹如待宰的动物，唯有辩护律师才是唯一、真正的依靠。在中院这起案件中，兼有被告人的不认罪，在毒品犯罪案件的证明体系并非严密的情形下，选择一种“硬磕”是否明智，是否离死刑更近了一步呢？特别是碰到这样一位铁面无私的老庭长。我在想我们对当事人的“关爱”是否有所欠缺，让当事人的侥幸胜过了理智。我在会见时，与当事人谈话时间普遍较长（这个跟我有过咨询的人也能感受得到），尽可能考虑到各种状况，权衡各种利弊，以做好各种应对。除此之外，我还习惯跟当事人谈你我、谈过往、谈未来，以期与当事人共同迈过他人生的难关。

虽然我们痛恨犯罪，但这不是我们痛恨犯罪人的唯一原因，因为犯罪的发生不能排除社会环境而独立存在。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。面对犯罪已然发生，我们要做的就是涤荡心灵、洗尽铅华,而仁爱之心是我们永葆初心和纯洁的源泉，是实现刑法一般预防和特别预防的保证，也是辩护律师的职业道德和社会责任的应有担当。

子曰：“听讼，吾犹人也。必也，使无讼乎？”意思是说：听诉讼审理案子，也和别人一样，目的在于使诉讼不再发生。我们刑事审判的每一次开庭无一不是承载着这样的政治任务和职责，以警视听，审判庭对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教化作用。教化是本，手段是末。我们律师是诉讼参与者，是被告辩护人，同时也是犯罪的感化者、改造者。除了执行诉讼两造、控辩平等的制度设计，维护社会公平正义之外，我们辩护的目的也是使更多的同类犯罪不再发生。辩护律师当强化自己的能力这个末，体现正义实现的过程，且是以看得见的正义来实现，这正如“但愿世间人无病，何愁架上药生尘”的道理一样，辩护律师增强自己的药效，治病救更多的人，如此方能实现教化于人的根本。

文章来源：湖南精密刑事辩护律师网（黄四群律师官网/www.hsqlawyer.com）